可惜,司寒没想到的是,他对小傀儡的放心还没持续多久,就被很痛快地打脸了。小傀儡有不低的智力,但它并不一定省心。
事情是发生在夜里。
入睡后,司寒的意识很自然地又和小傀儡链接到了一起,开始了他的另一场梦游。他已慢慢地习惯了这样的方式。
睡梦之中,他的意识跟着小傀儡在森林中游荡,穿过溪流与浅滩,在巨大如伞的草叶下穿行,仿佛是吃了缩小药之后在巨人世界中进行一场漫游与历险,即使已经体验过几次,这样的感觉仍相当有新奇感。
小傀儡具有与生俱来的夜视能力,这使得它能在夜晚丛林的漫行中如鱼得水。
小傀儡的吃货属性现在已变得越来越明显,它总是会找些东西胡乱地往嘴巴里塞,或是某种特殊的草叶,又或是挖出某种植物的根茎,要么就是一些果子。
有时为了吃到某个果子,它会万分艰难地爬上极为陡峭的石崖,或是相对它的身高而言几乎算得上高耸入云的巨树。不得不说,吃货的执着,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最令人叹为观止的品质之一。
但小傀儡也并非什么都吃,吃货也是讲格调的,它其实相当挑食。
司寒曾留意观察过,小傀儡虽然喜欢不停地吃吃吃,肚子像是个无底洞一样,无论怎么都塞不满,但能被它挑中的东西都有些与众不同,即使算不上什么天材地宝,在这丛林之中大概也是属于比较稀少的那一类。还好小傀儡的体形不大,只要能找到吃的,即使只是一片常人巴掌大小的叶片,在它看来也有身子那么大,足够它啃上好一会儿了,倒也不愁嘴巴会闲着。
小傀儡的游荡大多数时候漫无目的,它本身似乎拥有某种特异的感应能力,只要距离范围足够近,它就能确切地感知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大概在什么位置,然后它就会变得很有目的性。
正是基于这种能力,在游荡到一处矮坡时,小傀儡似乎突然感应到了某种了不得的东西,它骤然停止了前行,甚至连啃嚼东西的动作都在那一瞬间停了下来。那一瞬间,司寒清楚地从小傀儡那里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混杂着兴奋、惊讶、不安、恐惧、以及一种……渴望。
小傀儡静静地站在那矮坡上,仔细的地感应了一会儿。片刻后,它果断扔掉手中还没啃完的半个果子,很凝重地抽出它的小剑,开始向着某个方向奔行。
它的目标非常明确,在奔行期间,只在遇上一处火红色蚂蚁巢穴时才有意地绕了圈子,避开对方的领地,其它的时候,它行进方向近乎笔直。
越是朝那个方向前行,它的情绪就越显得焦急,等到达某个范围后,它似乎又感应到了什么变化,变得更加焦躁,开始以前所未见的速度向着丛林深处的某个位置狂奔。
经过那天吞食魂石以及以玄奥的方式开启了那枚翠绿玉简之后,小傀儡已变得越发的灵动了。途中遭遇的数波攻击都被它轻易地化解,剧毒的蝎子,攻击迅猛的螳螂,从天空飞扑而下进行掠食的巨大飞虫,全都一一死在它的剑下,甚至还有一直从树梢飞掠而至的夜枭也被它一剑刺穿眼睛,扑腾几下后就彻底断了气。
它的奔行速度越来越快,与平时迈个步子都会蠢萌地摔上一跤的表现不同,此刻的它仿佛在透支某种特殊的能量,行进中,它身体上甚至隐约地冒出淡淡的荧光,在身后拖出一道宛如幻影的轨迹。
飞掠奔行之间,小傀儡最快时一个纵越几乎达到两三米远——这个距离可不再是以小傀儡的体型为标准的相对概念,而是在和小傀儡之间的感应变得更加紧密牢固之后,司寒以自己为标准的真实距离。也就是说,小傀儡一个纵越的距离已达到它自己身高的二十倍以上。
即使是在梦中,司寒都生出一股吃惊的情绪。这要放在武侠小说里,妥妥的是门绝顶轻功。
直到小傀儡终于接近了它的目的地时,司寒才发现,那是一片巨大的花海。
那些花司寒从未见过,茎叶皆是黄色,花茎呈深黄色的,叶片的颜色则相对浅一些,每株都是四片叶子,顶端开出一朵柔弱的白花,但细看下,那白花上有淡淡的黄色纹路。
远远地望过去,那花海中没有半点其它杂色,既无树木夹杂其间,也没有任何杂草,整片花海仿佛是被种莫名的力量笼罩着,其他任何植物都无法在这范围中生长。
初时司寒以为小傀儡的目标便是这些奇怪的黄纹白花,因为小傀儡到了花海边上时,立刻便撕了一片花瓣往嘴里塞去,但他马上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那些花对小傀儡有些吸引力,但绝不是它的目标。
小傀儡只是稍一停了片刻,随后便压着手里的剑朝花海中心钻去。
这些黄茎白花的植物不高,若不算顶端的花瓣,刚好跟小傀儡的身高相仿,小傀儡走在其间就仿佛头顶遮着一片望不到边的白色顶棚,但那花叶似乎比寻常草木的叶子坚韧了许多,划在小傀儡身上的时候,司寒都能感觉到一阵阵疼痛。
随着小傀儡渐渐接近花海中心,司寒也能隐约感觉到一些异常了。
那是一种威压,类似于小傀儡激活那块翠绿玉片那天,由金色光芒构绘而成的眼睛发出的感觉,虽然程度上浅得很多,但的确有种类似。
突然,小傀儡的动作停住了,鬼鬼祟祟地把身体贴紧在一株花茎上,拿手里的剑很轻很小心地拨开头顶的头色花瓣,向前张望。
顺着它的目光,司寒一眼就看见前方不远有两只体形变异的兽类在对峙。
其中一方是条头顶上长着肉冠,体呈金银双色的长蛇。
另一方则是只异种的豹子,身体呈黑色,肩背上隐约有两团鼓起的肉包。
当然,所谓巨兽只是相对于小傀儡而言的,小傀儡身长大概三寸出头,那蛇倒不算大,只有一米半长的样子,黑豹的体形则是庞大得多,看上去足有普通成年豹子的两倍。
此时,双方正互相戒备着,准备厮杀。
那黑豹身体伏低,气势骇人,身体小幅度地起伏摇摆不定,健美的肌肉在油黑发亮的毛皮下随着细微的动作仿如水波一样涌动,似乎随时都会爆起,发动致命的攻击。
那肉冠长蛇身体仿佛被无数圈金色和银色的圆环套着,动作间双色变幻,有种很强的迷惑感。此刻它前半截身体收缩向后,口中呲呲作响,也是一副蓄势出击的样子。
在那巨大黑豹与金银长蛇中间的空地上,透过前方花茎的间隙,隐约能看见有一个小小的土坑,似乎是被刚刨开的样子,坑中有一块灰白色的骨片,双方对峙的焦点似乎正是那骨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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