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奴一跑一颠回到贵妇身边,好像刚刚办了什么大事一般,低头弯腰等着夸赞。
向榕张大了嘴,看看地上的铜板,又抬头看看断臂男子,男子并未理会刚才家奴的无礼。
“捡起来吧,这是给你的。”
“可是他说是给咱俩的。”向榕两只小手死死抓在一起,为难的说道。
那枚铜板沾满了灰尘,却阻挡不了它的光亮。
“你拿着吧,我的那半先放在你那。”断臂男子摇头一笑。
“好!”
向榕恭敬不如从命,手疾眼快,捡起那块铜板,塞进口袋。
之后又鬼头鬼脑的望了望四周,显得很是紧张。换做平日,别说铜板了,就是半块窝头掉在地上,自己都抢不到,今天还真是幸运。
断臂男子神情忽然有些恍惚,闭眼晃了下脑袋,挤出笑意道:“刚刚你可是同意天天吃饼了,那么,咱们走吧。”
向榕抬起头仰视着他,一股成熟稳重的气息呈现在断臂男子的脸上。还有那迷人的笑,让饱尝孤独寂寞,寒冷无助的向榕感到温暖惬意。
他突然坚信眼前这个男人会给自己带来永久的庇护。
他站起身,贴在断臂男子的身旁,断臂男子再次露出欣慰的笑意,并没有嫌弃向榕的邋遢肮脏。
断臂男子扭动着身躯,似乎想要牵这个小男孩的手,愿望再次落空,这一次他没有自嘲,也没有呆住,只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向前走去。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一个小院,一座土坯房,两个人,十年风雨兼程。
这一年是1638年,当初那个小男孩已经长到了十八岁,不知不觉中向榕和那个断臂男子在这个小县城已待了足足十年。
坚如磐石的师徒情,让他们早已离不开彼此,十年间除了容颜,似乎什么都没改变。
此时明思宗朱由检已执政十一年,可悲的是,距离大一统明朝亡国还有六年,他却浑然不知。
......
据史料记载,尽管明思宗苦心孤诣,但还是于事无补,大明衰亡的迹象越发明显。
农民起义,外族侵扰,天灾接二连三的到来,或许这都是天意,明思宗常常跪在列祖列宗面前痛哭流涕,“我朱由检早朝晏罢,昃食宵衣,熟读四书五经,知古今亡国败论,晓天意民怨,特地崇尚节俭,却依然得不到拥护,不仅那些远在天边的百姓不拥护,连尽在咫尺的王公大臣也不拥护,这是为何啊!”
朱由检每每痛哭流涕,他身边的太监宫女也一同跟着感伤。
明思宗到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做了这么多,却还是改不了亡朝的命运?
从大局上来看,这还真的是天意了,明末遭遇的天灾真是不胜枚举,而且接二连三袭来,任是哪一位国君也对抗不了自然。
从个人来说,明思宗确实无治国之才,也无驭人之术。他生性多疑,别人单独奏本,他不看,联名奏本,他说人家是朋党,出了事就一年砍头一个尚书,外附带几个凌迟,这是明君吗,恐怕不是,这就不能怪王公大臣与明思宗分崩离析了,毕竟保命要紧。
崇祯初期东厂的部分宦官在明思宗与众位王公大臣合力围剿下,死了不少,但东厂尚在,余力也不小。
太监自古以来都有不小的权利,归根结底是因为皇上相信,阉人无大志,不会跟自己争女人争天下,只是前半句算猜对一半,后半句可猜错了。
对于权利,万物都会争取,牲畜都知道以体型,残暴度为本,获取至高权利,以谋得一块舒适的领地,更何况人呢?
太监又不是智障,只能算残疾人,残疾人也是人,割了阑尾炎,这样看也算残疾人,所以不要低估了太监的力量。
崇祯帝用人生疑,不再把权力放手给其他人。他事事过目,事事操心。东厂这类打手倒是再也不能权倾朝野,明目张胆与文物百官抗衡了。
讽刺的却是,相对王公大臣,明思宗还是和太监走的最近,这点在崇祯自杀时亦可看出,身边只有一太监一同殉国。
后期东厂,锦衣卫已被崇祯削弱的名存实亡。
这样看,他未免太自信,竟自断臂膀,因此,朝廷里权利的天秤彻底失衡,崇祯再妄想凭一己之力充当秤砣,抗衡东林党就成了愿望很丰满,现实有骨刺......
回到轶事逸闻。
东厂魏忠贤被除掉后,群龙无首,内部涣散,急需一个新的头目。
自古人才如大浪,一浪更比一浪强,新的厂公上位后除了日常巴结皇上,谄媚娘娘之外,就是私下组织个人力量。
“九层阁”,一个全新的秘密杀手组织,这个组织由东厂精锐中的精锐组成,专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些勾当难度都极高,可以这么说,除了皇上,没有九层阁不敢刺杀的人。
“蔷薇扶墙探枝头,不留清香血味浓。”
“公公!”
深宫大院的一角,一个十七岁的蒙面少女俯身向一容颜滋润,发色银白的老太监拜礼道。
“花落儿,咱家交代给你的事儿办好了吗?”
老太监手比兰花指,眉眼向上挑,嘴巴微张,声音尖细,像是从嗓子底端挤出来的一般。
他左手持一柄拂尘,拂尘把手处雕有精细的花纹,束丝处用金带缠绕,相当精美。右手带有两个玉扳指,扳指质地浑厚,光滑细腻,肉眼可见内部纹理有序延伸,外部散发幽幽暗光,两个扳指底端均刻有一排小字,离远不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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