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理想
王卡醒来的第二天，他拿到了自己的手机，看着十几条未读的短信，他逐条点开，大致内容都很相似，都是一些问候的话，看着同学们的问候，心里总归还是有些感动。
因为性格的缘故，他的朋友不多，平日里除了上课时间会在学校出现外，几乎大部分时间是不和同学来往的，然而即便是在学校，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就连一般的校园或者班级活动他都不参加，所以从小学至今，能够和他说上话的人并不多，即便有那么几个，也就随便说过几句话而已。
出事那天喊他的那个胖子倒是例外，他家离王卡家不远，所以两人经常会一起回去，能说话的时间不少，所以两个处的一直不错，算得是朋友，或者说是算一个能聊得来的同学。
但无论如何，他依然还是一一逐个回复，回复完之后便是刷刷朋友圈，看看新闻。
换做平时，他并不会看这些东西，他只爱看书，大多都是一些科幻小说，或者科学论文之流，甚至他会按照书里说的把那些科学实验做一遍，就算因为条件不允许，他也还是会把自己的想法写下来，他认为以后有条件了，一定要按照自己的理解去把某个实验完成。
朋友圈里都是一些很无聊的分享，大多都是在伤心哭泣，诉说自己的痛楚，亦或是说着一些自以为很富有哲理的话，以此表达自己的情感，实际却是些让人看得云里雾里的话，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装x？
他不懂，但当看到七夕两个字的时候，他懂了。
哦，原来是七夕到了啊！高考都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学校都开学很久了。
他想到的是这个，并不是爱情两个字。
他没有谈过恋爱，并不知道所谓的情伤究竟是怎样的感觉，为什么那些人失恋者会像疯了一样？他不理解，也不想去理解。
“我觉得你的人生很枯燥，也很失败。”王卡脑海里突然响起了那个男子的声音。
王卡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便捂住头，并不是因为头疼，而是感觉到很无奈。
“你他妈的怎么又出来了，烦不烦啊。”
莫恸没有在意他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着：“除了补充身体机能所需要的能量和解决身体的不适以外的时间就是看书和做实验，这还真是有够无聊的人生。人不应该这样活着。虽然你有个不错的理想。”
“我就想这样活着，有问题吗？”王卡咬牙切齿，如果可以，他想要把对方撕碎。
“你不就是想正面看看这个世界以及这里之外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吗？我可以带你去看，而且不需要那么复杂的流程。”
王卡瞪着眼，就好像这个名叫莫恸的男子就站在自己眼前一样，他“看着”对方。
“我就只想坐着飞船到星空之外，然后对着星球拍照，我就只想坐着飞船到外太空，亲眼看看万千星辰的模样，有问题吗？”
王卡喊的歇斯底里，愤懑至极，没有人可以侮辱自己的理想。
孟贤菊护士来的很快，对他进行了各种询问，然后又出去请来了医生，又是一通盘问。
待房间里又只剩下王卡之后，莫恸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按照当下的社会背景，还有科技水平，你能实现这个理想的可能性实在低的可怜。”
王卡淡定了不少，他现在知道了，他处于被二十四小时监控状态，稍微不正常就会有医生过来查看。
重点是，他们真的查不出来什么，就算要做他的病情分析，那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什么社会背景？也许当前科技水平确实不能达到我的预期，但我想去试试。”
莫恸讥讽似的说道：“所谓社会背景，就是人情世故咯，你要想想，你爸是谁，你妈是谁，你家的亲戚朋友又是些什么人。怎么？你的理想是要从造飞船开始么？且不说你能不能造，就算造出来了，你的身体还允许你坐飞船？”
“我很欣赏你脑子里的那一堆理论知识以及一腔热情，但你以为亚光速飞船仅凭借那些东西就能造出来了？那你还真是愚蠢至极。”
“那个反物质理论还不错，也给了我很大的启示，但是你得先看看自己，你就要死了，你拿什么去搞飞船？”
“看看你的身上，线条颜色又深了几分，我告诉你，如果你依然要这样下去，不遵循我给你的路往下走，不超过三个月，你将死在病床上，你的病又会被列入不治之症的名单。”
“你要想清楚，你可是一个独生子女，你死了，你的父母会怎样？这一点应该不需要我赘述。”
王卡默默地听着他的话，一声不吭，甚至下了个游戏开始玩了起来，权当做听不到莫恸的声音。
莫恸也不说话了，他就站在王卡身旁，看着王卡那满不在乎的模样，咬了咬牙，然后笑了笑竟似乎是释然了。
他是灵体状态，动手是不可能动手的，此刻他的力量太小，对王卡没有任何办法。
他说了这么多，只是希望王卡听进去，不至于那么快便死了，但现在王卡这一副莫不在乎的状态，他不由得又开始思考着那个已经思考了很久的问题。
下午五点的时候，王卡的妈妈成景悦走进了病房，带着炖好的汤，还有两盒菜饭。
王卡看着她微红的眼睛，知道她不久前肯定又为自己哭泣过，从面容来看，她为了掩盖自己哭过的事实还特意补了妆。
王卡接过勺子，默默地开始吃饭。
成景悦看着他，没有出声，但慢慢地呼吸变得略微沉重，王卡听得出来，她在极力控制着情绪，身体微微颤动，但一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王卡放下勺子，看着坐在床边的妈妈，笑着安慰说道：“妈，不用担心，再过两天就能出院了。我同学给我发短信了，说同学们都考上了大学，今年我错过了，出去后就去补课，我说过，我可是要考国防科技的。你要相信我，我一定能考上。”
成景悦拉了拉头发，偷偷抹去眼泪，伸手揉了揉王卡的脸，笑着说：“妈相信你。”
王卡没有多说话，只是听着妈妈在说，说家里的猫，说隔壁家的那个姑娘，说着自己和爸爸的爱情故事，总之就是不说跟他的病相关的一切。
成景悦给他拉了拉被子，然后提着饭盒离开了病房。
这一次莫恸没有再说话，而是站在窗前，看着霓虹闪烁的街道，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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