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疑的看着田齐，田齐眨了眨眼，转身就把让蔺卿稚去，蔺卿稚在珩穆暴露出怯懦的一瞬，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十分精彩。
能把疾风，嘲弄，不屑以嘴角一撇表现得淋漓尽致的，不亏在戏台上风光过的角儿。
蔺卿稚敢不敢杀人，田齐从来不怀疑他，所以枪响后，她翻身上马，头也没回。
因为一时犹豫，被蔺卿稚压一头的珩穆，最后一个翻身上马。
他在驴车后面，一直看着在前面领路的田齐。
二人一路无话，到了下一个镇口，田齐给五个姑娘发了钱，又给买了一身新衣服，让她们自己各自想办法，嘴角有痣的姑娘是个爽利人，就在镇上旅馆里找了个包吃住的杂活。
镇子挺大，帮工的活计少不了，有手有脚饿不死人。
田齐找了一家旅馆住下，珩穆一直找机会和她单独聊。
结果，蔺卿稚一直在捣乱。
“少堂主，我给您洗头。”端着热水进去的人，临踏进门口，飞了一眼珩穆，如同再说，你看看，你连这点端茶送水的小事都做不好，顾不到，跟在田齐身边作甚。
对方的挑衅，让珩穆心头猛地起火。
“你少在田齐跟前兴风作浪。”
“兴风作浪，也得有风有浪啊。”
“你臭不要脸。”
“哪有你厉害啊，不声不响就爬我家少堂主床上去了，有点廉耻第二天还不悬梁自尽，屁颠屁颠跟过来，又装可怜装无助的，不就是想要我家少堂主认了你么，还出身大家呢。”蔺卿稚白眼翻上天，直接用肩膀顶开门扉，走了进去。
田齐坐在屋里，散开披肩的头发，蔺卿稚动作娴熟的搁上水盆：“少堂主，我去提水。”
“不用，让小二哥提上来吧，你去招呼一声，我得赶紧洗头洗澡。”田齐没有注意到珩穆，只是低着头把发丝侵入水中。
珩穆想上去帮忙，忽闻蔺卿稚说：“少堂主，刚才珩穆少爷说，给少堂主提水。”
正在湿润头发的人听了笑道：“他提水，提得动么。”
“当然提得动，提不动也会唤人来提。”她的话棍子一样戳在珩穆肋下，让人好一顿胸闷气短，珩穆气不打一处来，拧什就走出房去。
他确实提不动水，但是给钱让人提水有何不可，很快一热一冷两桶水就到了屋里。
田齐头发刚过一遍水，乌丝上的皂泡还在。
蔺卿稚拿着小瓜瓢，给她冲水，珩穆看着便觉得十分刺眼。
“田齐，刚才掌柜找我，说明天船就来了，但是咱们的马匹要怎么办，我不大会讲价。”珩穆知马儿良贱，但价钱如何是不清楚的，上次他在旁边帮衬，卖多少成交是蔺卿稚开口。
“上次谁说的价钱。”低着头的人问。
“是我，少堂主，我给你洗完头就去，再冲冲水就好了。”蔺卿稚根本不离某人调虎离山的花招，一直在珩穆的注视下，给田齐洗完头才离去。
他今天心里爽利得很，枉费玫瑰和长春哥教他们数日，连杀个土匪都不敢，少堂主还能指望这种十指纤纤的大少爷做什么。
无非是花瓶一样的摆设罢了。
自己不一样，除了出身不好，少堂主吩咐的事情，没有一样是办不牢靠的。
“店家，我们三匹马，能卖多少钱。”蔺卿稚一下楼就直奔主题，他想要给少堂主准备点好吃的带上路，村里的饭菜她吃不下几口，也勉强往肚子里塞的模样，让蔺卿稚怎么也忘不掉，她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能一直路见不平，已然是难得一见。
蔺卿稚活了十九年，真没遇到过少堂主这样的，对他无所图，甚至还想把他翅膀养硬了丢出去的。
和店家把马卖掉，蔺卿稚在县城里走了一遭，买了当地的水果和干粮。
没想到，小镇还有肉干卖，就是味道不如雪城带来的好。
蔺卿稚没有买，二十多买了几个能放的果子在船上吃。
他回到旅馆，看到珩穆一脸沉闷从少堂主房间走出来，忍不住嘴角勾起，看，他就说，连土匪都不敢杀的废物。
蔺卿稚几经生死，对作恶的人恨不得咬上一口，土匪把姑娘骗去霸占，骗去窑子，一辈子都毁了，这种人不值得半点怜悯，一颗子弹都是浪费。
珩穆闷闷不乐离开，蔺卿稚转身敲门进去。
少堂主枕着被子，头发还披散，他走过去现把洗净的苹果递给少堂主：“少堂主，吃点果子。”
“我脑子疼，蔺卿稚，你给我按按。”
“少堂主烦什么。”
“烦应该烦的事情，小县城没有电报局?”
“没有的，少堂主是想发电报给余爷。”蔺卿稚坐到她背后，把她的头枕到自己身上：“没有电报确实不方便的。”
“谁说不是，怎么样，今天杀人会不会怕。”她闭着眼，突然抬手，准确无误的抓住了他要为她拉被子的手，皮肤相触的一瞬间，一阵微弱的电流激荡在身体里，蔺卿稚忍不住回握她的手，小声说：“怕到时不怕，就是有点恶心。”
“恶心?”
“对，觉得恶心，浪费了一颗子弹，还不如一棍子打爆他的脑瓜子。”
“哈哈哈，很好，很好。”她睁开眼，连说了两个好字。
少堂主眼里很少有激动的情绪，她脸上或许会有喜怒哀乐，但都不过心的，眼里没有，镜子一样。
有时候蔺卿稚会想，少堂主心里在想什么，她说苦恼都是脸上的，不在她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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