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走,再回来时,又是一年元日。
那个时候,纪黎已经出生了。
顾询的冠礼也过了——他还未及冠便已是一朝左相,是多少人家羡慕的身家,这上门提亲的媒人几乎踏破了门槛。
彼时傅琨正在宫中。
“嫂子,”傅琨看着徐沁怀中的襁褓,有几分惊奇的看着那小小的孩童,“他好小啊。”
“你这小子,刚出生的孩子能有多大点?”徐沁没好气的说。
“嘿嘿,”傅琨忍不住戳了戳纪黎的小脸,徐沁伸手拍开他,“你这一身轻甲都还没卸下,也不嫌脏。”
“怕什么,”傅琨满不在意,“大哥的孩子,不会嫌弃我的,是吧?小家伙……”
纪黎撇了撇嘴,算是笑了。
“嫂子你看!他笑了!”傅琨惊奇的瞪大眼。
徐沁无奈摇摇头,这傅琨,有时候总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咳咳,”纪景的声音从门边传来,傅琨回过头:“大哥。”
纪景走了进来:“你怎么才回来就上这来了?连衣服都不换?”
“刚回来先去了二哥那,”傅琨答道,“没顾得上。”
“去云阑那?”纪景正逗弄这纪黎也没多想,随口问道。
“嗯,”傅琨点头,“本来是打算去提亲的,二哥把我赶出来了。所以就来你这讨口酒喝。”
一席话说的风轻云淡,其中内情,却并不轻松。
只有傅琨自己知道,那时顾询的眼神,看的他心都凉了半截。
“是傅琨犯浑了,还望二哥,不要放在心上。”
傅琨已经不记得,他是怎么说出这番话,怎么离开的左相府。
“大哥,不会不给傅琨这口酒喝吧?”傅琨嬉笑着,“这小侄子的满月酒,傅琨还没喝上呢。”
纪景看着傅琨那张笑脸,拒绝的话怎么样也说不出口。
“傅琨……”
傅琨摇了摇头,不让纪景继续说下去:“大哥可还记得,那年先生问傅琨这‘爱慕‘何解?”
纪景想到了什么。
只听这傅琨一字一句,将那时的答案分毫不差复述出来:
“我爱一人,便绝不强求。”
“若是他不愿,那便不愿,爱若苦,只怨我自作自受,于那人,也不过是自己看走了眼罢了。”
“我一往情深,他没有回应便成了那负心人,未免不公。”
纪景沉默不语。
“大哥,不必说了。”傅琨搓了搓手指,嬉笑着勾搭上纪景的肩膀,“有酒呐?”
纪景看着他这一身的痞气模样,口中刚想好要说的话也只好吞了回去,带着他去了后花园。
那晚傅琨几乎喝光了宫中的藏酒,喝到最后,酒混着血一起呕了出来。
“云阑啊……”
其实傅琨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怎么看上了顾询那个冷冰冰的家伙。
第一次见到顾询时,他七岁。
那个时候只是觉得,这个小哥哥,长得可真好看,就是不爱说话。
可这后来,心中那一点小小的苗头,在这岁月中合着他全身的骨血,酿成了一腔深情,尝上那么一口,便再也戒不掉了。
“傅琨,云阑哪里值得你如此?”纪景曾这么问过他。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好像说的是:“全部。在傅琨眼里,云阑哪都好。”
嗯,于他傅琨而言,对顾询的感情已深入骨髓,药石无医。
在他眼中,顾询便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
“谁都比不上云阑。”
某次酒后,傅琨抱着酒坛对徐沁说道。
面前的人面色正常,但徐沁看着他那双比平时更亮的眸子便知道,他醉了。
纪景告诉过她,傅琨的那双发亮的眸子,是藏不住东西的。
徐沁起初是不信的,傅琨那整日带着笑的眉眼,能看出什么。
直到这日徐沁才明白了纪景话中的意思。
“嘿嘿,嫂子,谁都比不上云阑……”傅琨抱着酒坛仰头又是一大口,“云阑……云阑……嘿嘿……云阑……”
“大哥都比不上……”
纪景忙着奏折时,便是徐沁在一旁陪着傅琨,只是陪着,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对于这个弟弟,她总是有几分不知所措的,在江湖中混迹多这么多年,她习惯了直来直往,心里不痛快就去打一架便是,劝人,对她来说就跟让她去绣花一样困难。
面前的傅琨满身酒气,她不用听都知道,他喝醉时嘴中低声呢喃的是什么。
黎儿出生那年,那夹杂在癫狂笑声中的呢喃,早已和上元节放河灯的身影,一起印在了她心里。
她从前所知道的那些人,看对眼便会拉着随便找个地方去**,也不谈爱,等激情淡去很自然分开。
至于那我爱你,食言便杀了我的誓言,很少有人提及。他们这些在刀口舔血的人保不齐哪天就死了,感情这玩意未免太过于脆弱。
可放在傅琨身上却是不合适的。
傅琨其实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哪儿,在做什么。
但是和外界就像隔了一层看不到的壳子,纵然清醒,却控制不了自己。
“谁都比不上云阑……”
云阑。
这两个他曾在纸上反复书写,口中反复呢喃过千遍万遍的字,于他而言,比傅琨二字都来的熟悉。
甚至闭上眼,他都能分毫不差的写出来。
唇齿上下一扣,伴着这两个字,那个人的模样,也会在脑海中浮现。
那人不爱笑,也很少说话,面上总是没有什么表情。
生气时会微皱着眉,忍无可忍时才会开口,不过他很少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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