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顾垣从头到脚都已被汗水浸湿，仿佛被点了穴道般，僵挺在被窝里一动也不敢动。
意识到鬼魂真实存在的震惊，以及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两者交织在一起，如同夺命的绳索一般紧紧勒住了他的喉咙。
他瘫在床上，死死屏住呼吸，似乎连心跳都变得缓慢。
那一瞬间，他给自己想了亿万种死法。
他眼睁睁地看着女鬼在被窝里放肆大笑，睁着的眼皮都变得僵硬，他甚至不能眨眼，直直地看着女鬼慢慢把那颗血头颅从被窝里退出去。
以往受到惊吓时，总会夸张地尖叫，或是手忙脚乱地四处逃窜。
可那时的他，虽然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打颤，却怎么也动弹不得，喉咙发不出声音，四肢也像是被点了穴。
叫不出，动不了。
女鬼发出诡异的低笑，“怎么，你怕我？”
顾垣的神经过分紧绷，吓得说不出话。
女鬼也没再有别的动作，静立在他的床边数数。“一块，两块……七十四块。”
这次，顾垣明白了她在数什么——她的尸块。
苦苦熬到天亮，女鬼的气息终于消失。
他向上司请了一天假，跑去质问房东李叔，这房子以前是不是死过人，结果被对方三言两语搪塞过去，并且明确表示绝不可能退还租金。
从李叔的神色来看，估计他早就知道公寓闹鬼，所以才低价出租，骗取租金，顾垣当初图便宜，直接交了年付，对方看他是个初入社会的毛小子，断定他不敢把事情闹大。
他绝望了，决定换个新的住处，那点租金和性命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再住下去，他一定会死。
顾垣心想，如果我因此放弃租金搬走，岂不是让那老头子白白捡了便宜？
虽然那租金不算是巨款，但也是我自己辛苦打工赚的血汗钱。
就算我真的搬出去，跑到十万八千里，估计也逃不出那只女鬼的手掌心。
按照恐怖片的套路，一旦沾上鬼魂这种东西，就怎么也甩不掉了。
既然如此，我还何必再花一份钱去别的地方住呢？
倒不如认命。
反正，早晚都得死。
他突然觉得心灰意冷。
倒像是赌气般在这公寓里住了下去。
每逢夜幕降临，客厅里都会响起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那个凄婉哀怨的女声都在房间里回荡。
女鬼尖细的声音从客厅钻进卧室，又从他的耳朵钻进大脑，日日夜夜折磨着他。
这么一折腾，他很难再睡个好觉，影响了白天的工作，脸色也愈发憔悴，黑眼圈一天比一天严重，如同被女鬼吸干了精气。
顾垣下班回家躺到床上，默默地等待着女鬼扑过来掐住他的喉咙，让他慢慢感受血液干枯的痛苦。
或者撕烂他的肚子，啃咬他的内脏，换着花样折磨他。
然而时间过去了好久，女鬼并没有现身。
她也没有杀他。
为什么？
不管女鬼出自什么目的，顾垣就这么破罐子破摔地在公寓住着。
他好像也有一段时间没在房间里看到女鬼了。
这家伙还没天真地以为她会就此消失，总觉得她就站在门口，与黑夜融为一体，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的失眠越来越严重。
可他不敢同她说话，毕竟她是鬼。
直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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