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苍梧?”宣帝没有开口,说话的是祈后。
“儿臣不知,望母后解惑。”颜和正色,看来母后不打算阻止她,但还是想告诉她什么。
“千年前,古国沧澜,有一片绿洲。绿洲之上,多生梧桐。梧桐林中,火鸟成群。那鸟,通体通红,体大,善飞,像极了古籍中的神鸟,沧澜人戏称其为‘凤凰’。”
宣帝也不忍女儿继续跪着,拉她起来,坐在石凳上。千禄立刻递来沾湿的手绢,宣帝细细给颜和擦着,脸上微干的眼泪。
祈后为自己斟了一杯茶,继续说道:“忽有一日,有人发现,林中‘凤凰’,死前异象。所有垂死的‘凤凰’都会到一株枯木前,吐尽喙中毒液。众人皆惊疑,此鸟有灵。好奇之下,有人取了一点枯枝,便毒死了数十头耕牛。”
“是毒物?”颜和一惊,剧毒之物,思及龙珏。
看女儿眼中关切,祈后宣帝对视一眼,怕是已然情根深种了。
“起初是毒物,不过现在不是。”示意颜和不要紧张。“据传,有一年大旱,天火燎原。沧澜中,一只火红的雀鸟飞过九州四海,被万民所见。最终,那飞累的雀鸟,落到那枯枝上歇息。不多时,天火烧了整片梧桐林,唯独留下那枯枝,与雀鸟。歇息够了的雀鸟,在枯枝上吐下喙中毒液后,就飞走了,而沧澜的大旱也就结束了。”
“母后讲的,是神话故事?”颜和不信,世间会有这种事。
“母后也不知道,这是沧澜典籍中对苍梧的记载。沧澜人信巫,朝神。他们认为,那雀鸟便是凤凰中的神鸟朱雀。是因为朱雀飞过,才带来天火,引发大旱,这是神迹,不是灾难。而神鸟朱雀,受万鸟朝拜,栖身在苍梧枝上,那颗枯树被沧澜人称为苍梧。”
“那,这便不是神话中的苍梧,而是沧澜借用的名字。一根毒树枝?”颜和虽然相信自己的师父,但是,思之,虑之,会这么想,也是不由得自己的大脑,只是担心。
“不管这是不是神物,用此物养的血,确实是疗伤圣药,对毒伤,内伤都颇具奇效。”祈后说完,颜和眼睛里的光,打消了宣帝想要阻止她的念头。
世上最难过的,便是这情关了。他们两个用情至深的人,没有什么资格阻止自己的女儿。当年,他们也是一路做着傻事走到今天的。现在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他更是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只是,这孩子,他也是怕。
“小花,你当真要救他?”这乳名是华晨起的,宣帝不喜欢,但祈后很喜欢。
“是,望母后成全。”赶紧起身,对祈后跪拜,母后愿意助她。
原本颜和还以为,因为她公主的身份,父皇和母后都会想办法拆散她和龙珏。
毕竟一国公主也有一国公主的责任。
有这样的父皇母后,何其之幸。
这个时候的颜和还不知道,当一个人,使用了过多的幸运,接踵而来的,或许就只剩不幸了。
“小花,如果你当真要救他,就自己养血吧,母后给你苍梧便是。”祈后眼中,泛着泪花,想必很是不舍。
“好”颜和没有犹豫,这就是她的成长。做了三年多的沐青禾,颜和知道,到现在为止的安全和安心都是龙珏给她的,她不能失去他。他的重要,她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绝不能失去他。
“不可啊,母后,怎么能用小花养血?”颜渊虽然不懂什么是养血,但是他能看懂,母后和父皇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
而且光这个词。听起来就很不舒服。
祈后没有回答他,显然她自己也是不愿的。要不是她的血不能用了,怎么可能,让女儿走自己的老路。
宣帝也没开口,从背后将祈沐搂在怀里。
颜渊着急,颜和坚定,宣帝和祈后忧心。
取来最后那一小节苍梧,祈后让颜和跪下发誓,永不生得踏入沧澜地界。
颜和不明白。但是,没有关系,能救他就行,哪怕是永生不得踏入岐皇宫,她都能接受。
宣帝和祈后目送她乔装离开。
看颜和的背影,消失在玉德门前,祈后转身将头埋进宣帝的怀里。小花终究还是走了这条路。
祈后自责,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告诉她,沧澜的一切一切。
“别怕,朕会护她一世平安喜乐的。”
“我为什么要生下一个女儿,平白让她来这世上受罪。”思及,祈后的眼泪不住的往下落。
宣帝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人儿,不断拍着她的脊背,怎的,这么多年,还是如此瘦弱。
颜渊站在一边,沧澜旧事,他不知道。但是,宣帝封他做太子的时候,曾严厉的告诫他,修德政,求富国,勤兵事。
还在当时戏称,万一沧澜强兵,剑指岐国呢?到时,你该如何应对,你拿什么保护妹妹和母亲。
沧澜,颜渊眼神锐利,手在袖中握拳,只要我等足够强大,沧澜又怎么样。
颜和出了皇城,找了个小店,买了件轻便衣服,火速赶去马市,买了马,水,和一些干粮,就上路了。
阙楼之上,一对男女,靠窗对坐。
“殿下还真是自由。”
“殿下不会自由的。”对面女子羡慕的口气,男子不以为然。
否定美人的言论,也是一点都不留情,可以看出,这男子不知风趣变通为何物。
还好是在雅间之中,不然,肯定会引起多人驻足围观。窗口坐的,赫然是,岐国战神白青锋,和大名鼎鼎的女诸葛昭华公主。
颜和一路疾驰回到药王谷,这一来一回六七天的路程,她只用了四天。
华晨见她回来,也不耽搁。
可祈沐让颜和自己养血药,实在是让华晨震惊。一是担心祈沐的身体可是有了变故,二是心疼颜和,要造一次这样的罪。
这母女两都是命途多舛啊!
可他是医者,自己的感情虽然重要,但不会影响他手下。
颜和没能取来祈沐的血,再养血药也是要费一番功夫的,还要给这小子续命。
一时间师徒四个忙的不可开交,需要的部分药材,不是谷里常备的,安排大徒弟赵靖去寻,二徒弟兮桡带着小徒弟陌陌看护龙珏。
华晨带着三徒弟华流明给颜和准备药浴,沐浴净身,养足精气,准备养血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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