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雨看着他，喃喃地说道：“我突然不知道，带夕照回来是不是对的。”
云兮摇头浅笑：“灵雨，若没有她，我现在怕是已经成魔了。”
纵然如此，灵雨还是不太愿意，她是看着这个小孩儿长大的，她怎么忍心？本应拥有锦绣前程，云兮资质甚佳，是个难得的灵兽，再过几百年，在一品仙兽中独占鳌头不在话下，如果真成了散仙，身体承受不住上仙界充沛的灵力，煜心宫的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了，他再也去不了那里，见不到煜心宫的人了。甚至师父他们还没见过云兮化人的模样。况且停止修炼，他连千年时间都活不到，她不想这样，红着眼问他：“值得吗？”
云兮笑道：“值啊，怎么不值？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喜欢一个人，为她死我都甘愿，何况只是成为散仙而已。
主人，我心意已决，只是辜负你了，说好了好永生当您的坐骑的，我却食言了。”
灵雨的视线模糊，胡乱地抹了把脸，道：“没什么，你是我们捡来的，白当了我多年的坐骑，现在自己想飞了，挺好的，谈什么辜负不辜负的。解契可以……”
云兮听罢眼中一亮，“那……”
“不是现在，我说了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再来找我，放心，这件事情我会瞒住夕照的。”
云兮抿唇，心知灵雨已经做出很大让步了，不能逼她太紧，“好，但是灵雨，我希望这件事你能帮我瞒她一辈子。”
“呵，你觉得可能吗？”
“只要我想，那就是可能的。”
“你……”灵雨咬着牙，对他无话可说，别过头，粗声粗气地说道：“夕照可以，但是你知道的，师兄他们那边我瞒不住，他们总会发现的”。
“没关系，只要她不明白就够了。”
……
云兮给灵雨带来的冲击太大了，她一早上都没缓过神来，坐在院中的石桌上发愣，连身边有人来了都不知道。
弦思远远地看见她，走上前去行了一礼，道：“见过灵雨上仙。”
灵雨闻声转头，见到弦思微微一愣，继而想到昨天师兄他们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弦思是和他们一起下凡的，“弦思，这才多久没见，怎么你见了我变得这么生分了？”
弦思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欲言又止，但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灵雨挠了挠头，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索性直接开口问道：“罢了，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儿？”
他笑道：“上仙怎知弦思是特地来找你的？”
灵雨撇了撇嘴角，“这里是西院，是我住的地方，和渊然的东院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
“原来如此”，弦思笑着续道：“此番前来，确实有事寻你，上神有约，正在亭子中等你。”
灵雨闻言乐了，“他终于肯出来了，我还以为他一直都窝在东院呢。放心，我这就去。”
弦思颔首一笑，“那请跟我来吧。”
……
林府周围的树木不少，一路走来耳畔回响的尽是树上蝉鸣。灵雨远远就瞧见坐在院中看书的渊然。
弦思将人带到之后便借口有事先行离去，留下灵雨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怎么感觉弦思好像怪怪的？思索良久，未果，便索性抛之脑后，朝渊然走去。
“往日很少见你出来，今日倒是稀奇，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儿吗？”灵雨一屁股坐到渊然面前的石凳上，细细感受拂面的凉风。
渊然见她这副满足舒适的模样，不由弯了唇角，“这里虽不及本座府邸里的那座小亭，但也算是一出纳凉的去处，时值夏日，早上出来吹吹风也是不错，回头练完功你可以到这儿来坐坐。”
灵雨眯着眼点了点头，一丝凉风吹来，吹起她胸前的一缕乌发，“真好，好舒服啊，也不知道能在这里呆多久，能不能有幸看看人界的雪？”
渊然捏着杯子的手一顿，望着她道：“你喜欢凉物？”
灵雨趴在石桌上，枕着双臂颔首道：“对啊，怎么了？”
心知自己有些唐突，渊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补充道：“没什么，听说你幼时是个流浪儿，生活不易，我还以为你会不喜寒冷。”
灵雨呵呵一笑，“恰恰相反，我可喜欢冬天了，不过也不是，又爱又恨的那种。虽然很喜欢，但也很是害怕。
我记得小时候是有几个和我一起乞讨的小孩儿的，可是后来他们都被冻死了，有好多次我都以为自己也要死掉了，可事实上我从来都没出过事，甚至身上连冻疮都没有长过。”
“是吗？”渊然轻抿了一口茶，心下多了分思量。
灵雨见他神色好像有些不对，开口问道：“渊然，你怎么了？”
渊然闻言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只是想着你大概是有福了。”
“什么意思？”
“等这里的事情大概处理完了，我们要启程了。”
“启程？去哪里？”灵雨皱眉不解。
“雪山。”
“雪山？就是之前你们说的魔界入口处？”灵雨似有些犹豫，续道：“大约什么时候出发？”
“半个月后吧，京城的事情还没处理完，而且总得给林姑娘一个交代，之前说要帮她查出林家祖坟的事儿，如今事已至此，也是时候告诉她真相了，对了，云兮和夕照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
灵雨摇了摇头，眼底含着一丝无奈和忧愁，“云兮从七八天前就有些入魔的迹象了，虽说可以拉回来，但他化人不久，心性不坚，迟早会出事儿，估计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再加上夕照的回来，那小子现在是铁了心的要跟我解契。
放着好好的仙兽不当，非要去做个只能活几百年的无修散仙。你说说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夕照又只是个魂识状态，他要真那么做了，两个人以后怎么活啊？
我想着要是实在犟不过他，我就把师父留给我的炼丹书留给他，好歹平时学着炼一些补气凝血的丹丸，维持生计，我再多来人界看顾着些。”
渊然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若有所思道：“你倒是考虑的周全，不过，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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