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世兴一瞪眼，那个站出来说话的小混混吓得又赶紧缩回了人群之中。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对话，原本围着小楼出入口的几十个小混混突然集体往后蠕动了两米，贺世兴这气势有些吓着洛枫。
洛枫在楼上透过窗户看着楼下的情况。“看来这里的警民关系还是挺正常的。”
“怎么样才算不正常的警民关系？”旁边穿着警服的啊浪好奇地问洛枫。
“你见过某些大哥当着警察的面摔碎酒瓶，然后大喊一声‘这里十二点以后我说了算’这样的吗？你看看下面那些混黑道的，见了贺警官跟见了鬼似的都一个个吓得往后退。”
“你说的那些嚣张的黑帮是电影吧。”啊浪有些鄙夷，“别的地方什么情况不清楚，但月潭市这里，就算有些犯罪分子想对付我们，基本也都是使阴招，明着来的还真没怎么见过。”
一边说着，洛枫拿起手机打电话给贺世兴，“贺警官，能不能把第二排穿着花衬衣，留着羊咩胡子的、还有他旁边那个留着寸头的带回去问个话。”
之前洛枫对贺世兴常常是那种有些调侃的态度，但今天看到贺世兴一句话就吓退了几十个黑道混混，他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的态度是不是有些不要命了，赶紧端正态度说话也客客气气的。要是昨天，洛枫肯定直接说把那两个家伙带走吧，现在的命令句都变成问句了，能不能把他们带回来问话？
贺世兴先是看了一眼刚刚跟他搭话的那个小混混，“你”，然后又指了指刚才洛枫要找的那两个人，“你、还有你，过来。”
那三个人也不敢说什么，乖乖地站了出来。
既然这些小混混这么配合工作，贺世兴倒也不是野蛮人，他也给了他们一个散会的理由，“钱立勇死了，回去跟冯继根说吧。”一挥手，人群居然真的就这么散了，但还是有几个人留下来在现场等着，两三个人也不碍事，贺世兴便没再搭理他们，带着三个小混混上二楼案发现场了。
走在前面的是刚才跟贺世兴搭话的那个混混，都叫他小健，在道上混太久，估计自己都忘了自己的真名是什么。贺世兴知道今天这帮人里，小健应该是带头的，只有他有些谈话价值。
跟在小健后面的是洛枫要求贺世兴带回来的，一个叫大鸟，一个叫多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出来混的都爱搞外号，整得黑社会跟网络论坛似的，都套着马甲说话。难道混黑道还怕社死吗？
不过这两人外号倒是起得挺贴切的，大鸟脸尖尖的确实像鸟人，多金的衣服和身上的饰品基本都是以金色为主。看上去都很年轻，二十来岁的样子。
“什么情况？”贺世兴在洛枫耳边小声地问，他想问的是洛枫为什么要指定把那大鸟和多金叫上来。
“只有他们两个表情不符合场景。”
“不符合场景？”贺世兴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有些迷糊，是不是洛枫那小子在逗我？
“有少数几个是老混混了，应付警察是有经验的，表情会比较镇定，既没有恐慌也没有情绪过分机动，例如小健；但其余大部分可能都是他们老大临时喊过来起哄撑场面的，实际上并不太清楚具体要干些什么事情，只是已经做好了随时操家伙打一架的准备，打群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脸上的表情会显得非常轻松，而且态度比较嚣张。”
“但是我也没见他们有多嚣张啊。”贺世兴一边回想着刚才的情景一边小声地自言自语。
那是因为出现了一个让他们不敢嚣张的贺世兴啊，洛枫实在是无力吐槽，“但大鸟和多金两人就有些怪，他们在人群里表情非常紧张。刚才听啊浪警官说了，他们应该还是黑道新人，他们在人群中站得也比较靠后，按理说这么多人一起的起哄，他们那个位置应该很安全，打架不用上一线，警察抓人也能最快逃跑，但为什么这么紧张呢？”
“要么是家里有事，要么就是跟案子有关联。”贺世兴已经明白洛枫的意思了。家里真有事估计就借机逃了，这会还没走，应该就是跟案件有关联了。
贺世兴让啊浪把大鸟和多金先带回警局，稍后再审问。他悄悄地靠近窗户，然后透过窗户看向楼下刚才聚集了几十个小混混的地方，模模糊糊地看到有一些路人。
贺世兴又被洛枫震撼了一回，从楼上这么模模糊糊地观察了一下居然就能准确地在人群中找到两个神色异样的大鸟和多金，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眼吗？
小健则被带去看案发现场，或者更具体地说是去看钱立勇的尸体。钱立勇的尸体最先是被他的一个跟班小弟发现的，当时那跟班小弟纯粹就是回他们的这个大本营那点东西，没想到一开门就看见大哥坐在沙发上瞪着自己，当场就吓得腿软了，以为要被教训一顿。
但刚跪下就发现问题，他潜意识里感觉大哥的眼神有问题，小心翼翼地抬头再看看大哥那瞪得人心里发慌的眼睛，那跟班小弟心里突然有个不详的念头，这种眼神似曾相识，他以前也是见过死人的，大脑立刻就调出了之前看见死人的记忆。
赶紧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查看情况，大哥死了。
这跟班小弟也是个黑道新人，这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处理能力，他承受不了这么大的精神压力，于是他一边跑一边大喊勇哥死了！勇哥死了！算是通过大喊把一些压力喊了出来。
恰巧有两名警员在附近巡逻经过，一开始还以为是又一个瘾君子嗑药嗑得精神失常了，但被拉上二楼看见钱立勇的尸体后，两名巡逻的警员也慌了，好几次都没按对通知分局的电话号码。
一般警员看到这情景肯定都有些慌啊，毕竟钱立勇是沙河帮的二把手，万一被赶来的其他混混误会是他们杀了钱立勇，怕是出不了这栋楼。
幸好贺世兴及时带队赶到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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