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库什金和巴里诺夫两人被火熏得黝黑,像鬼一样,他们把我带到山沟里,安慰我:
“没关系,老弟!都结束了。”
“吓着了吧?”
我还没来得及躺下喘口气,恢复神志,就看见往我们山沟里的澡堂这边下来了十来个“富人”,打头的是村长,他身后,两个村警架着罗马斯。罗马斯没戴帽子,湿漉漉的衬衣袖子已经被扯断了,牙齿紧紧咬着烟斗,面色愁眉不展,阴沉得可怕。退伍兵科斯金挥舞着手杖,声嘶力竭地喊叫:
“我要把这异教徒扔进火里!”
“把澡堂门打开……”
“你们砸锁吧,钥匙掉了。”罗马斯大声说。
我跳起来,从地上抓起一根木棍,跟罗马斯站在一起。村警退后了几步,村长吓得尖声说:
“我们正教徒可不允许砸锁!”
库兹明指着我喊道:
“对了,还有这个人……他是干吗的?”
“冷静,马克西莫维奇”,罗马斯对我说,“他们以为我把货藏在澡堂里,然后自己一把火烧了铺子。”
“你们两个干的!”
“那你砸锁吧!”
“正教徒们……”
“我们来负责!”
“我们的职责……”
罗马斯小声说:
“您来跟我背靠背站着!以防他们从后面偷袭……”
澡堂门锁被砸开了,几个人一拥而进,然后又立马退了出来,我立刻把棍子递给罗马斯,从地上又捡了一根。
“啥都没有……”
“啥都没有吗?”
“哼,这些魔鬼!”
谁怯生生地说:
“你们冤枉人了,庄稼汉们……”
几个醉醺醺的声音狠狠地回应:
“冤枉啥了?”
“把他们扔到火里去!”
“这些捣乱分子……”
“他们还想组织果园主联合会呢!”
“这些贼!他们那伙人全是贼!”
“闭嘴!”罗马斯大叫一声,“你们都看见了吧,我澡堂里没有藏货物,你们还要干啥?全烧完了,剩下的就这些,你们看见了吧?我把自己的财物烧了对我有啥好处呢?”
“保了险的吧!”
于是又有十个大嗓门怒吼起来:
“还看着他们干吗呢?”
“干吧!我们已经受够了……”
我两腿哆嗦,两眼发黑。透过微红的烟雾,我看见一帮残暴的丑脸、胡子拉碴的大嘴,恨不得痛揍他们一顿。他们号叫着围住我们:
“啊——哈,还拿上了棍子呢!”
“还有棍子?!”
“他们要上来扯我的大胡子了”,霍霍尔说,我感觉到他在冷笑,“该轮到您啦,马克西莫维奇,呵!但是,要冷静,冷静……”
“瞧啊,那小子还有斧头呢!”
我腰间裤子上确实插着把木工斧头,我都忘记了。
“好像他们害怕了”,罗马斯揣度着说,“不过您的斧头可使不得,万一……”
一个不认识的、个头矮小的瘸腿农夫滑稽地又蹦又跳,声嘶力竭地尖叫着:
“用砖头远远地砸他们,我来起个头!”
他当真抓起一块断砖,挥了一下,就朝我肚子扔过来,还没等我还手,库库什金就像一只老鹰,从上面向他扑过去,他俩抱在一起,滚到了山沟里。紧接着,潘科夫、巴里诺夫、铁匠以及其他十个人,都跑来了,库兹明马上一本正经地说:
“你呀,米哈伊洛·安东诺夫,你是个聪明人,你该清楚:火灾把庄户人家都整疯了……”
“走吧,马克西莫维奇,我们上河边小饭馆去。”罗马斯说道,把烟斗从嘴里拔出来,猛地一下插到裤兜里。他拄着棍子,疲惫地从山沟里走出来,库兹明跟他走在一起,说了些啥,他也不瞟他一眼,答道:
“一边去吧,蠢货!”
在我们小木屋的那个位置,一大堆金黄色的炭火还没熄灭,中间有个炉子,从那“幸免于难”的烟囱里往炙热的空中排着青烟。烧红了的铁床架子立在那里,就像蜘蛛的腿。烧焦的门柱子就像黑黝黝的门卫站在火堆旁,一个“门卫”还戴着红色的炭帽子,身上的火焰就像公鸡的羽毛。
“书都烧完了”,霍霍尔叹口气,说道,“真可惜啊!”
孩子们用棍子把烧焦的各种大木块拨到街上的稀泥里,就像赶着一群小猪似的,木头发出咝咝的响声,然后就熄灭了,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白烟。一个年纪约莫四五岁、淡黄头发、蓝眼睛的小孩坐在温暖的黑水洼里,一边用棍子敲打着一个撞瘪了的铁桶,一边聚精会神地欣赏着铁桶的响声。街上,遭了火灾的人们苦着脸奔走着,把残存的家具什物拖出来堆在一起。女人们哭着、吵闹着,为着几块烧掉的木块吵架。火场后面的果园里,苹果树一动不动地立着,很多树的叶子被火熏成了红色,一个个红红的苹果露了出来。
我们下到河里,洗了个澡,然后到岸上小饭馆里静静地喝茶。
“苹果的事,富农们看来是失算了。”罗马斯说。
潘科夫满怀心事地走过来,显得比平时要温和一些。
“老弟,咋啦?”霍霍尔问。
潘科夫耸耸肩:
“我那木房子是保过火险的。”
大家都不说话了,奇怪,就跟陌生人似的,都用探究的目光互相打量着。
“那现在咋办,米哈伊尔·安东内奇?”
“让我想想。”
“你得离开这里。”
“我得看看再说。”
“我有个想法”,潘科夫说,“我们到外头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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